文/莫非（創世紀文字培訓書苑主任）
一睜開眼，便意識到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
二點正，風琴奏出莊嚴優美的「結婚進行曲」。站在門外等著進場的我，手挽著父親忽然想哭。這自小愛我、寵我、栽培我作個淑女的父親，現正要牽著我出場，把我交給另一個愛我、尊重我的男人。生命中的一個交接儀式，即將把我由么女點化為人婦，我感覺到對過去不捨卻又不能不成長的痛楚，眼眶中一點點開始濡溼。
門一開，不能再猶疑，我吸了口氣，和父親踩著節拍走上白氈。層層頭紗外是一張張熟悉帶笑的臉，有的臉上還閃著淚光，那聲聲由心底傳來的祝福，重得讓我垂下了頭。而我那位良人哦！像位王子般挺挺帥帥地站在聖壇前面。望著我的眼光，隔著重重人群還可以感覺到炙熱。那一臉的笑意，像是得了什麼世間珍寶似的開心。
兩人的眼光一旦相遇，便再也糾結不開。周身的聲影，全幻化成夢。此刻好似只剩下咱們倆人站在上帝的面前，一字一句交換著我們自己寫下的結婚誓言。
回首來時路，我們曾跋涉多少山水才走到今天的聖壇前啊！這一路，上帝曾灑下鮮花，供我們享受愛情的甜美；上帝亦曾佈下荊棘，教導我們如何互相扶持走過。我們之間的關係，因此有了實質的厚度，那一聲「我願意」，更是有血有肉的生命承諾。
顫抖地，我伸出手讓他戴上了戒指，然後我亦莊嚴慎重地為他圈上指環。就是這樣，緊緊圈住兩個人的生命，不論或富或賤，或順境或風雨，或健康或疾病，至死不離，一生一世。
手牽著手，我們在上帝，在人前，獻唱出「攜手同行」這首歌，唱出我們衷心的盼望和應許。
牧師祝福之後，我們走下台去擁抱我的父親。我的頰上，滿沾的是父親的淚水。
別了，我父！我將不辜負你二十多年的教誨，盡職守份地作個好妻子，好媳婦，好母親。你將以我為榮，你的小女兒終於長大了！
和新郎手牽著手走出教堂時，耳邊忽然聽到他在開心地喃喃自語︰
「恆久忍耐，終必得救！我今天終於不用再回我的單身宿舍了！」
經過一片混亂、送客，咱們這對新人終於上了花車。那老外照相師也拍了最後一張咱倆由車後窗回首的照片。接著，他登上前座和新郎握手道賀，然後緊跟著便問︰
「你們能不能現在付錢給我？」
新郎摸了摸西裝口袋，和我對望一眼，為難的說︰
「對不起！我們沒有帶錢！」
誰會想到在這樣的一天還得掏錢付帳呢？
「好吧！那改天付好了！」
這還是看在熟人的分上才特別給個方便。
終於照相師也走了，車裡回到兩個人的天地。
在這塵埃落定的清靜裡，我撥弄著手上將凋的新娘花，輕噓一口氣說︰
「黃臉婆的日子從現在開始囉──」
在斜陽的暖意裡，一隻大手伸過來蓋上了我的，緊緊地握著、握著……
圖/ photo credit: Celeste33 via photopin 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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