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老族宅男的日子(四) 回頭浪子


文/毛瓊英(專欄作家)

因為我這個兒子、是死而復活、失而又得的。他們就快樂起來。
~路加福音 15:24~

偉雄雖然覺得既然邀了人家出來,卻任由兩個女孩回去,未免有失紳士風度。但是出面邀的人是老K,他自己都不在意,偉雄也不好強出頭,大家就此別過。

四人剛剛歡聚一場,麻吉得像多年知交,但是十二點的鐘聲一敲響,一切歸於平靜,春夢了無痕。


迎著夜風,偉雄的機車在漸漸沉睡的城市中奔馳,人車漸稀,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可以到家了。他其實還並不睏,反正又不用上班,每天都可以睡到中午再起床。車子後座依稀還留有彩蝶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提醒偉雄確實曾有辣妹相伴,但是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和這些美眉短暫的相遇,根本不必認真當一回事。熱情來的快去得快,誰認真誰是傻瓜;只要確定這個晚上錢燒光了,但是過得還挺開心熱鬧的,就夠了!

回到家,爸媽已經睡了,老姊偉貞房間的燈倒還亮著。這次又閃避不及,偉貞從房裡出來喊住他:

「去哪啦?看來你玩得很開心嘛!」

偉貞的聲調扁平,聽不出來她真正的意思。偉雄很想敷衍過去,偉貞卻不放過他。

「好久沒聊了,你都在做什麼?」

「老樣子啊!還活著。」

偉雄心中不爽,偉貞幹嘛哩,就想盯個他滿頭包,老爸老媽都沒這樣管自己哩!

「你這什麼話!你有為爸媽想過嗎?你是獨子啊!他們的希望都寄託在你身上,你不能自私,就這樣當一輩子宅男吧?」

偉雄一聽,臉立刻垮下來。又來了,不孝的大帽子一扣,他怎麼說怎麼做都錯。

「太晚了,姊,你該睡了,明天不是還要上課?」

偉貞看穿了偉雄想逃,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哪裡能放過弟弟?

「睡覺不重要,你心裡怎麼想才重要。而且我不能再看你這樣一天拖一天,一點計畫都不做,爸媽漸漸老了,是你該接他們棒子的時候了,他們沒辦法養你一輩子。」

偉雄早就想發火了,勉強按耐住性子對偉貞說:

「現在外面的就業市場那麼糟,等大環境好一點再說也不遲啊。」

「這根本是個藉口,路都是人走出來的,你如果只是被動的等待,你將永遠是個輸家。」

偉雄實在憋不住了:

「好!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我現在要去睡覺了。」

偉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手,火速鑽進自己的房間,立刻關上房門,把自己扔在床上。

偉貞在門外低聲喊他,見他不答應,只好鳴金收兵。

偉貞回到房裡,心中千迴百轉沒有出路,不禁想起教會牧師講的一些話。

她最近又開始上教會了,沒去爸媽一直去的教會的傳統教會,而是被同事帶去一家位於市中心的新興教會,牧師的講道很振奮人心,又發人深省。她開始認真思考人生的問題,從搖籃到墳墓,人來這麼一遭究竟是為什麼?

上週牧師講道的時候說:「人一生算來有七十年,但是前面十年是成長期不算,後面十年是老病期也不算,去頭去尾只有五十年,五十年還要除以二,因為有一半的時間是睡掉的,那麼只剩二十五年可以利用,然而這段時間心情有高低起伏,二十五年東扣西減,真正可以全心投入人生志業的時間不過就是十幾年。在這期間,人如果都在追求利祿,也不過轉眼成空、如飛而逝,有什麼意義呢?」

什麼才是生命本質?


牧師要大家好好思考生命的本質:

「那是和造物者連結、合一的生命,是一個回歸天家、內裡平安、喜樂、穩妥的生命,也是歷世歷代騷人墨客潛心追求卻不得的生命,因為他們知道要敬天,卻苦無機會認識上帝。現代人卻很幸運,可以透過福音的宣揚,在耶穌基督裡找到與神和好的途徑。」

這樣一想,偉貞的心終於能夠安靜下來。她照著牧師的教導,心中不斷默禱,求神顧念她和弟弟的情況,帶領他們前面的腳步。窗外夜色已深,月光靜靜灑落,銀輝照著窗台;在墨藍色的夜空中,星星眨著眼,似乎回應了偉貞的祈求,偉貞也終於靜下心來,緩緩進入夢鄉。

偉雄接連被偉貞一次兩次的說教,人也煩躁起來,最近除了老媽會塞錢給他之外沒什麼進帳,更是變不出把戲,心情不禁盪到谷底。


(未完待續……)

本文引自《這樣吵好不好》 橄欖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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