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小石博士
你所賜給我的榮耀，我已賜給他們，使他們合而為一，像我們合而為一。
──約翰福音十七章22節
2001年9月聯合國大會決議每年9月20日定為「世界和平日」。世界和平是人類自古以來遙不可及的理想。先不講複雜的國際關係，就是在家庭中夫妻關係都不容易弄好。在自由的美國社會中結過一次婚的人，他們的離婚率約41%，結過兩次婚的人的離婚率約60%，結過三次婚的人離婚率約73%1。人與人就是搞不來。
人體是由許許多多個別的細胞組成，外來侵害身體的病毒我們大抵都可以預防，要是偶然受到感染，身體的免疫系統可以抵抗這些外來的攻擊，不難恢復健康。但是若是人自己的免疫系統出了問題，轉而攻擊自己身體的組織，這類「自身免疫系統」2的毛病都是非常麻煩的毛病，比方紅斑狼瘡症、類風濕性關節炎、第一型糖尿病、多發性硬化症3、克隆氏症腸炎4等等，都是有名的例子。其實癌症也是身體自身的組織出了問題，體內抵抗外界異體對身體傷害的機制，常常沒有辦法解決自己體內細胞「不合」的問題。許多這類問題的出現好像是「內建」於我們的身體一樣，不是我們自己要如此的，而是在我們生來的基因序列中出了差錯，我姑且稱之為我們「體性」出了問題。
人的社會像是一個有機組織，猶如人的身體，個人就像是個別的細胞。人間難解的問題也出在人與人之間的不合，所以有史以來就是征戰連連，國攻打國，民攻打民。人類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困境，但是人性在罪的挾制下，無法解脫。我們可以稱之為我們「人性」出了問題，人都自然而然會為自己的好處而活，但是一件對我好的事不見得對你也好；我得著一些資源常常就等於是你少得些資源。所以人與人的利益衝突是難免的，這些利益的衝突有時發生在個人之間，有時發生在團體之間。在科技日益發達、武器也就愈來愈進步的世代，大家都意識到人類所面臨的危機，這危機不只是利益的得失而已，更是人類整體的存亡。早在1955年愛因斯坦和羅素的聯合宣言中就敲響了這警鐘，在當時只有兩個國家有核子武器，現在擁有核子武器的國家已有八、九個了5。
根據美國難民委員會6的報導，2006年在世界25個主要爭戰區的難民人數高達約二千二百五十萬人，其中以蘇丹的五百萬難民數目為最多。2007年全球軍火武器的銷售量總共高達四百二十三億美元7，全世界的國家都在預備打仗，各國花在軍事上的費用合計超過一兆美元（$1,158 Billion）。2008年單單美國的軍費就超過六千六百億美元（中國約一千五百億，連小荷蘭也花了一百億美元在軍費上）。從2003年至2008年，美國花在伊拉克的軍費超過六千億元。國不信任國，民不信任民，隨時預備打仗，也隨時可以開火。俗語說得好：家和萬事興！每個人都指望有個和睦的家庭，可是家裡的幾口人就是擺不平，世界大同就更是個何等遙不可及的夢想！
所以現代自稱為「第一世界」8的文明社會都推崇容忍(Tolerance）的美德，在不同中和平共存，在異己裡高舉「多元」的概念。尤其在美國的政局中，人人都以性向偏見與種族歧視為最嚴重的罪行，別的罪似乎都可以原諒，但是用輕蔑的話來稱呼黑人、猶太人、同性戀者、拉丁美洲的移民……等，就是罪莫大焉。可是口號歸口號，還是常常一不小心就露出馬腳來了。
人類爭鬥流血的歷史，從亞當的兒子該隱殺了他的弟弟亞伯9以來直到如今，就沒有間斷過。各個民族對大同世界的盼望，比方中國人有「大同理想」10，西方文明中有「烏托邦」，就如這個字的含意11，這是個在世上不可能存在的地方。就算在最親密的關係裡，親子、夫婦、兄弟、姊妹、家庭中的爭執比比皆是，哪裡才是人間安息的淨土？人所真正等候的，其實是在乎「上帝的國」的降臨，所以基督的福音到來，是這盼望實現的開始。因為人與人的紛爭，是緣起於人與上帝的隔離，只有人與上帝重新和好，人才能與人重新和好，基督的福音拆毀了人與上帝之間的牆，所以也拆毀了人與人之間的牆12，教所有的人得以在基督裡合而為一。所以基督徒若能夠在主裡合一相愛，是上帝的國臨到的強而有力的證明。在這個擾亂紛爭的世界裡，只有上帝的教會才能看見一群全然不同背景的人，在基督裡能如不同的肢體在身體中的搭配與合一。
人的紛爭是因為罪侵入了人性而產生，罪使人與人隔離。人的合一，是由於人性在基督裡，從罪的權勢下蒙釋放而恢復，在基督裡的合一與「團結」是不一樣的，比方一個工會可以為了爭取某種權益而「團結一致」，一批歹人劫持銀行，籌劃的籌劃，踩盤的踩盤，把風的把風，搶劫的搶劫，駕駛的駕駛，也可以很團結，但卻不算是合一（要是搶來的錢都給他拿去我可不幹）。因為這團體中個體與個體之間的權益問題並沒有解決，頂多只在節骨眼上暫時不浮現而已。但是在基督裡的合一卻如身體的各肢體適當的配搭，主要不是為了肢體自己的好處，而是為要帶出整體的功能與協調，個體的好處只有在整體的好處中才能得著。這是一種肢體之間生命的關係，而非個別利益的關係。
合一是上帝在教會中所成就的新事，合一是人憑自己所作不到的，所以合一是上帝榮耀的彰顯，正如耶穌基督在被賣的那夜為門徒所禱告的，也為一切因門徒的話而信主的人禱告：「你賜給我的榮耀，我已經賜給他們，使他們合而為一，像我們合而為一。」13所以保羅勸勉信徒們當「竭力保守聖靈所賜合而為一的心」，14以見證上帝在基督徒生命中奇妙的作為，同時也指向在將來「要照所安排的，在日期滿足的時候，使天上地上一切所有的，都在基督裡同歸於一」15的光景，如今已先藉著教會顯明出來了。而人與人的合一，也只有在教會中才看得見，好讓世人因此而明白基督耶穌是誰。16上帝賜下各樣的恩賜造就基督徒，就是「為要成全聖徒，各盡其職，建立基督的身體，直等到我們眾人在真道上同歸於一，認識上帝的兒子，得以長大成人，滿有基督長成的身量。」17這裡在真道上「同歸於一」與「合而為一」用的是同一個希臘字(henotes)，這段聖經也是合而為一的基本原則與目的。若是人人都只為自己的好處打算，合一就不可能，尤其在美國這個講究個人權益的地方，合一更是困難。美國有一百多萬名律師，是全世界律師密度最高的國家18，自然也是全世界訴訟事件最多的社會19，2004年美國花費在訴訟的總開銷約二千六百億美元20。其實這也正是整個世界的趨勢，但是只有人能捨棄自己，才有指望合一。其實捨己正是耶穌基督對每個門徒的要求：「若有人要跟從我，就當捨己，天天背起他的十字架來跟從我。」21所以每個蒙召的人──就是信耶穌、跟隨耶穌的人，他們的生命被上帝所改變，所以行為也必漸漸地改變。使徒保羅勸我們說：「我為主被囚的勸你們，既然蒙召，行事為人就當與蒙召的恩相稱。」22什麼樣式的「行事為人」才是與蒙召的恩相稱呢？不就是「凡事謙虛，溫柔，忍耐，用愛心互相寬容，用和平彼此聯絡，竭力保守（聖）靈所賜合而為一的心。」23嗎？「凡事」英譯為「最要緊的事」，「謙虛，溫柔，忍耐」都是捨棄自己、仰望上帝的德行；愛心中的寬容、和平裡的聯絡，都是上帝在人生命中超自然的工作。上帝沒有要我們「促使」合一，合一的心是不能製作的；我們只能竭力保守上帝為我們已經成就的。正如上帝把一間房子的鑰匙給了基督徒，要他們好好保管，而不是把一堆建材給他們，要他們蓋一間房子。合一的教會就像是那間房子。
人什麼時候竭力跟隨基督，就與基督緊緊聯合，兩個人若都與基督緊緊聯合，他們兩人當然也緊緊聯合了。人若不能在主裡合一，可能就是因為沒有先與基督合一的緣故了。
我們對福音的接受不但是個體的，也是集體的。個體生命的改變反應在集體的中間。同時一個健康的身體，能夠幫助其中軟弱的肢體康復。合一的原動力是上帝的愛，這愛能聯結，能醫治，能安慰，能振奮。住在愛裡面的，就是住在上帝裡面。基督徒的合一，是他們在主裡的畫像。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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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orest Institute of Professional Psychology所發表的統計
2. Autoimmune System
3. Multiple sclerosis
4. Crohn's Disease
5. 中、美、英、蘇、法、巴基斯坦、印度、北韓。以色列？
6. World Refugee Survey, U.S. Committee on Refugees
7. 2008年9月美國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s的報導
8. 西歐及在美國文明影響下的國家
9. 創世記四章
10. 〈禮運大同篇〉源出於《禮記》
11. Sir Thomas More（1478 - 1535），在他1516筆下虛構的理想國，烏托邦，即Utopia，有雙重涵義：是由希臘文eu-topos及ou-topos而得，前者eutopos乃「好──地方」，而後outopos者為「沒──地方」之意，故utopia為不存在的好地方
12. 以弗所書二章
13. 約翰福音十七章22 節
14. 以弗所書四章3節
15. 以弗所書一章10節
16. 約翰福音十七章23節
17. 以弗所書四章12-13節
18. 2006年美國的律師人數超過一百萬，平均300個人中就有一名律師
19. 2002年美國民事訴訟案件超過一千六百萬起
20. Litigation Cost Survey of Major Companies, 2010 Conference on Civil Litigation, Duke Law School, May 10-11, 2010
21. 路加福音九章23節
22. 以弗所書四章1-2節
23. 以弗所書四章3-4節
本文摘自宇宙光出版社《實存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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